情系北京地铁站

发布时间:2021-04-28 19:01 | 编辑:原创文学作品 | 97 次浏览
嘴里的那颗金牙是九八年六月镶的,前两天我刚刚叫医生拔掉,重新安上一颗烤瓷牙。原因很简单,因为我又恋爱了,我不能让我的牙总坏了我的美事……


情系北京地铁站

嘴里的那颗金牙是九八年六月镶的,前两天我刚刚叫医生拔掉,重新安上一颗烤瓷牙。原因很简单,因为我又恋爱了,我不能让我的牙总坏了我的美事。

记得第一次恋爱是跟低我一届的丽。当时都临近高考了,我还鬼使神差地与丽进行热恋。说白了,爱情像一块面包牵扯着肌肠辘辘的我。首次跟丽约会,丽就笑我“狗窦大开”。为了挽住丽的芳心,情急之下我连夜花了二十块钱,到一家私人诊所去镶了一颗金牙。丽感激涕零,说我真为她着想,愿跟我永结同心。可惜好景不长,在我考去桂林之时丽还钟情于我,而在丽考去重庆之后她就移情别恋了。丽在给我的分手信中说:韩,我爱上了拥有一排比你健康洁白牙齿的涛……我真为这桩爱情感到遗憾。都是牙齿惹的祸!

大三的时候,我和娜钻进了象牙塔。同样低我一年级的娜被我的真诚和才华所倾倒,她说将不计较我的“门窗”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。因为女孩的心像四月天,说变就变。到时候突然又冒出第二个涛,我岂不要重蹈覆辙。于是,在来南宁实习之前,我向娜承诺:六月底回学校拿毕业证的时候,你将见到一个全新包装的自我。当然,我仅指的是牙齿的变化,我的心可没变哦!我把三百块钱投进了人民医院,给牙科医生钻牙、清垢、铸模、造齿……我知道,舍不了“孩子”套不了“狼”。

 

踏上开往北京的T5次列车,我的世界依然充满着灰色。抚摸着挂在我胸前娜亲手织的围巾,我的视线再一次模糊了。先前的树阴徘徊,先前的教堂礼拜,再到我实习时的鸿雁传书,继而到两人先后毕业天天守候对方的温馨甜蜜,现在已然都成为了昨日黄花。

娜的父母最初是同意我和娜在一起的,然而当娜把父母准备送弟弟去澳洲读书并择居那里的消息告诉我时,我的心情一刻都不能平静。果然,我担心的事情在我始及不料之时发生了。元旦节,娜的父母突然从老家风尘仆仆地赶到绿都,说是签证办理下来之前要好好的看一番他们的宝贝女儿。但娜的父母踏进我们俩寒酸的小居室时,我就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。他们先是埋怨娜不找一份正当的工作是不正常的,然后又挖苦我所在的单位薪金这么低怎么能维持两个人的生活支出。我逆来顺受,信誓旦旦地说以后要努力工作,一定会让娜过上体面的生活。没想到我的憨厚和执著还是没能阻止他们把娜从我的身边抢走。在去逛梦之岛时,娜的母亲看中了一条价值一千二百元的首饰,我苦于囊中羞涩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现金而汗颜……最后一天,娜的父母终于向我摊牌了!

在机场送别时,娜泪如雨下,拥着我的脖子久久不松手,我也哽咽着不知说什么才好。登机的广播一再响起时,娜缓缓地从她的手提包里,取出一条浅灰色的方格图案的围巾,说:上面有我的名字,你戴上它,就像我永远呆在你身边!

也许我和娜真的有缘无分,所以我们俩终究要天各一方。春节后,我也向单位领导递交了辞呈,我的理由是不适应现在的工作强度,而实际上是我要离开这个让伤心欲绝的地方。娜走了,她先我一天在元宵节经香港转机和父母移民去了澳洲,我则踏上了北上的列车……

 

阳春三月,北京的积雪已经寻觅不到芳踪,但空气却是异常的干燥,天气依然还很冷。习惯了南方的生活,北方的气候对我而言犹如一场牢狱之灾。由于学校是抽冰冷的地下水供我们学生使用的,加上我刷牙的方式不合理,我很快患上了牙本质过敏,牙顷部慢慢出现楔缺,先前镶固的那颗烤瓷牙也松动了。偶然间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有关北大留学人员创业园的医学广告,我萌生了出去医治的想法。

在荞麦金秋口腔研究所里,一个自称是虹的女孩接待了我。我定情望去,眼前的虹容貌并不出众,但脸蛋白皙,身材曼妙,加上ABC的身份,已然衬托出她高贵的气质。虹实在太年轻,以至我不敢相信她的医术,遂在言谈中流露出了我的担忧。

虹露出了酒窝,说:“刚才我在地铁里看见过你。”

我以为虹在开玩笑,反过来揶揄她说:“噢,原来在我背后盯着我起疙瘩的那双眼睛就是你啊?”

虹掰着手指头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人家说的是真的嘛!”

我才不管呢,乘热打铁说:“那刚才我们已经有了美丽的邂逅,现在你又是我的医生,价钱可不可以商量啊?”

“你真会卖乖!”虹说,“但我不知道你的牙齿是什么症状,怎么给你优惠啊?”我乖乖地躺在综合治疗台上,让虹帮我检查。

虹熟练地从器械盆里拿起探针和口镜,认真地给我做检查。她发现我的牙齿毛病很多,皱了皱眉头,说:“你还是先洗一次牙吧?”我愉快地遵从她的建议。

由于受到照明灯的强射,加上徒步行走的困倦,我很快进入了昏迷状态。朦朦胧胧之中,我感觉到虹酥软的胸脯磕碰到我的胳臂,芬芳的乌发轻拂着我的前额,我甚至能闻到她喘息的热浪,这让我马上联想到很久以前在看《译林》时里面的骑士与私人女医生的情景,眼前的虹简直就是那位吸引骑士眼球的女医生……

 

在北京呆了一年有余,我还笼罩在和娜劳燕分飞的阴影之下,学生会的工作我无心参加,许多优秀的女孩与我擦肩而过。更要命的是,我还经常在课堂上走神,怀念那逝去的往事,学习成绩也一塌糊涂。娜依然没有消息,她答应我到澳洲以后给我来信的承诺,变成了美丽而永恒的谎言。然而,娜赠予我的围巾上面刺有“江南和白雪永结同心”的针线字,让我始终相信她不会背叛我。为了消磨时间,我开始迷恋上网,并给自己取了一个浪漫的网名——江南王子,我决定在网络上面寻找属于我的“白雪公主”。

一个不眠之夜,一个名叫“阳光女孩”的陌生人突然闯进了我的领地,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问我认不认识“白雪”?我是不是丢了一条浅灰色方格围巾?“白雪”是娜的乳名,我不暇思索地说是,紧接着击键急切地问对方是不是娜?然而,“阳光女孩”隐身而去。我在脑海里快速地搜寻着娜的倩影,本来濒临绝望的相思又死灰复燃。我怀疑刚才是否是个幻觉,因为我无法验证对方的真实身份,不过我确信这个“阳光女孩”想必与我产生过什么不解之缘,遂把她加入了我的好友栏。

第二天,“阳光女孩”没有出现。第三天,“阳光女孩”依旧没有出现。我开始急了。我在留言箱里输入“我无法停止想你”、“我想吸你入怀”、“你是我生命的原始动力”、“尘世唯有你读懂我的心”之类诗意的话,并发送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过去,以期待对方应允和我深入地交流。

整整过了一个星期,“阳光女孩”终于现身了。她回复说:“我不是娜,我是虹”、“我想让你从我的视线消失,可是我做不到”、“我已经等你一年了,你让我找你好苦啊”……看着一连串如水泡泡蹦出来的痴心话语,我犹如陷入了混沌地界。天啊,这到底是什么回事?

我只是依稀地记得,我戴着娜的围巾外出治牙了,但我不清楚它是遗失在地铁里还是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了,我本来已经决定让它随风飘逝不再想它的,围巾居然被虹“善意”地收藏着。从虹的话语,我隐隐约约地觉得,她好像已经动了真情,而我还在为娜衣带渐宽痴心不改,俨然无形之中伤透了她少女的心。我这个天杀的!——但作为一个理性的男人,我认为只有时间是培植情愫的土壤,我不相信安徒生的童话——至少到目前为止——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会改变这种初衷——就让时间老人去印证吧!

 

下线之后,我强迫自己追忆和虹仅有的那次会面。

去年四月份,我到虹的研究所去了,但把我们俩维系在一起的,只是医生和病人这层关系。我的想法很简单,目标也很明确,我要令我的牙齿牙龈康复,其他东西对我而言并不重要,窗外的空气再怎么惬意,我都没有权利去享受。而从虹望着我的眼神中,我分明感觉到事情变得有些微妙。虹说:尽管她在北大对面工作,可至今还没有踏进过北大的门槛,很想去玩赏驰名中外的未名湖。这就是女人的矜持,明明是萌生了爱意,却通过毫无痕迹的方式表达出来。

弗洛伊德说过:当一个男人面对一个标致的女人时,潜意识里总会产生一丝绮念,不论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,仇人、陌生人抑或亲朋好友。这个经典的结论同样适用在女人身上。如果不是把心理学学得入木三分,我是很难揣摩出虹的心理的。不过我的心灵刚刚遭受创伤,同时对娜还抱有一丝幻想,所以我不敢轻易敞开心扉,更不敢贸然接受虹的这种果敢的诱惑。

接下来,虹使用低速马达帮我清理口腔里的垢污,进行全口洁治、喷砂、上碘甘油,继而用高速手机帮我磨牙,调配日本进口的可乐丽树脂充填,然后又用光固化灯帮我加固。最后,虹还特地交代我每三个月更换一次新牙刷,牙刷要选择软质刷毛,刷牙时要顺着牙齿的方向刷,不要用力过度等云云。我发现在医治我的过程中,虹特专注,特投入,也特温柔似水。不过,面对她火辣辣的眼神时,我还是克制了自己,选择了回避,人为的把自己的情商降低到八岁半……

而今,我的内心已然不能平静下来,一颗愧疚之心在告诉我该怎么做——同时这也是我渴望已久需要付诸实践的重大决定,否则我会后悔的。在网络里,我和虹聊旅游,聊体育,聊养生,聊家庭……虹说:她住在宣武区白纸坊桥的天缘公寓,我从酒仙桥乘坐九八八路车直达终点站菜户营,就可以到达她那里。我狡黠地说:“既然我们是在地铁里初次见面,那我们还是在地铁里再会吧!”“好吧!”虹在电话那头格格地笑了,并愉快地答应了我的提议。

 

在复兴门的站台边,有位披肩发的女孩左顾右盼像在等人,我在背后打起了小九九:如果我不费吹灰之力抱得美人归该多好啊!正当我在为自己咸湿的想法坏笑时,那个女孩像有了心电感应,冷不防转身走向我来。天啊,是虹,没错!几乎在同一时间,我们都认出了对方,喜悦之情流于言表。

虹把护脸的围巾摘下,嘲弄我说:“你的装束好变态哦。”

这时,我才注意到我穿戴少得可怜,跟北京的天气真的格格不入。为了化解我的窘态,我说:“我这是要风度嘛!”

虹哈哈大笑起来,说:“臭美!”

今天的虹比她最初给我的印象迷人,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,像一个露出笑脸就会阳光灿烂的女孩!今天,她也没有像徐志摩诗歌中的那种“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和娇羞”,而是用漂亮的眸子正视着我,显得很自信又大方。我怀疑当初的虹跟眼前的虹判若两人,要么是我判若两人。

虹从挂包里取出一件崭新的油绿色毛线衣,递到我的面前说:“这是我亲自织的,给你!”

我的眼睛为之一亮,嘴角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。

虹说:“什么?还在想念你的白雪?”

我马上否认说“没!没有啊!”

虹又说:“这是人家见到你之后,特地跑到西单买来两斤毛线织的,前两天刚织好。什么?不要啊,不要我可要送给别人了?”

我马上从虹的手中把毛线衣抢过来,贫嘴道:“不!不!我要的。穿上你这件毛衣,要比我在商场里买的暖和强上一百倍,我怎么会不要呢!”

我知道,是娜的围巾促成了我和虹的良缘。我也知道,传说中今生的最爱在下辈子是连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的,我已经错过了我深爱的娜,如果我再错过我深爱的虹,我将后悔一辈子。我要好好的牵着她的手,一刻也不能让她溜走了!

“今天我们去哪玩啊?”我说。

“去未名湖!”虹说。

我拥着虹走出了地铁站,向着北大的方向走去。天外是一片艳阳天!

 

备注:该文2005年3月写于北京,2005年2-4月连续刊登于北京信息工程学院《北信会刊》第6-8期。(韦勋峰/文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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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明人:覃韦初 莫恒全
二〇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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